倓虛法師:他是一位極愚痴的人,卻能成為一代高僧!
曬蠟和尚,總曬自心; 世人不曉,負己誤人。
他是一位極愚痴的人,人都以曬蠟法師稱呼他、耍笑他。可是他在幾十年光陰里,對學教、對修行,都能獲得了成功。縱然沒證得涅槃極果,最低限度,他是往生西方了。這原因就是他有恆心,有行力,能吃苦,看的破,放的下!——倓虛法師
過去我在觀宗寺時,聞諦老人有一最器重的學僧持律法師,外號人都喊他曬蠟的法師。大家知道,這個名字並不是恭維他,而是嘲笑他、揶揄他。
原因是他最初在金山住禪堂當香燈,每年到了六月六這天,照例常住里曬藏經,大眾也曬衣服。時禪堂里有位小侍者,很調皮的,見了持律師說:「香燈師!今天六月六,大家都曬東西,你的蠟燭快長霉啦!還不拿出去曬曬嗎?」他一邊說還一邊擠眼,向在旁的人弄了個鬼臉。
持律師說:「蠟還可以曬嗎?」侍者說:「當然!不曬不長霉嗎?」持律師說:「好!」他很乾脆地答應著:「我馬上就去曬!」於是把一罈子蠟燭搬出去,一根根擺在禪堂的牆根下。約莫待了兩三個鐘頭工夫,一罈子蠟燭,被炎熱的日光曬得溶化,蠟油全流在地下去了。
到了快天黑的時候,他去收蠟燭,見一罈子蠟燭,只剩一些挺長的蠟芯子,蠟油都淌在地下去了。到了晚間,蠟油又都凝聚在一塊,在持律師認為凡曬蠟燭的,大概都是這樣。於是把一根根的蠟芯子重新收到罈子里,地下的一塊塊的蠟油,也都用刀子起在罈子里。弄完之後,重新把罈子搬在供桌底下去。
晚上維那師讓他點燈,他很忠實的把蠟芯子拿出來,套在蠟簽上,點好分送在佛桌上,並拿一塊蠟油放在下面,這時維那師很驚奇的問道:「香燈師!不是禪堂有一罈子好蠟嗎?為什麼只拿出些蠟芯子來點,那些好蠟弄哪去啦!」
「哼!今天曬蠟曬的,都曬成這樣啦!」究竟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,認為把蠟曬成這樣就對了。
這時維那師,看到這種情形,知道他是被愚弄,心想:這人太愚痴啦!如果打他一頓香板,也太不值,而且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,只搖搖頭嘆一口氣,再沒言語。
第二天維那師把他叫到跟前,當大眾面說:「持律師!像你這麼大的智慧,在這禪堂里當香燈參禪,太有點屈材料!」
「是嗎?」還沒等維那師把話說完,持律法師就很歡喜,很信以為真的問。
「對啦!」維那師說:「我看你這麼大的智慧,在這裡學參禪太屈材料!現在諦閒法師在溫州頭陀寺講經,專門培養弘法人才,造就法師,既然你有這樣大的聰明才智,可以到他那裡學法師,將來學成之後,到各地講經說法,利益人天,宏範三界。那時我去給你當維那,大家都能沾你的光。如果你在這裡長久呆下去,把你這分智慧太可惜了的。」
「好哇!」持律法師說:「維那師多慈悲!」接著維那師又說:「凡事不宜耽誤,你今天就去吧!」
在持律法師個人,並不認為這是耍笑他,遷他的單,還當真信以為實。這時在旁的同居大眾,見維那師已下了逐客令,也不好再說別的,只好附和著他的話對持律法師說:「既然你有這麼大才器智慧,不宜老空過光陰,現在維那師對你已經慈悲,你馬上就捆衣單吧!」
就這樣你也說,他也勸,相互慫恿,把持律法師說得笑咪咪的,大伙給他幫忙捆好衣單,傻呼呼的,背起背架子來,到頭陀寺去了。
平常頭陀寺客堂,對來往禪和子一點不客氣,有一點不如法,就大加呵斥!尤其對於學教的人。法師對來往禪和子或學生等很愛護,深恐有學教的人往這裡來,被客堂嚇唬一頓,不願再往這裡來,致使四方學人,裹足不前。因此法師屢次到客堂里打招呼,讓他對來往掛單僧人,客氣一點,不要太過呵斥,尤其有來學教的人,更要對他們客氣點。
這次持律法師到頭陀寺來,照例要先到客堂,知客師在門簾里見來一掛單的,粗里粗氣,一點規矩也不懂,心裡早已膩了。等他坐下來,照例要按掛單規矩去問:
「從哪裡來?」「從金山來。」 「到哪兒去!」 「就到這裡來。」 「來常住有什麼事情?」
「哼!」持律師又拿他那個笨重噪音說:
「我在金山時,維那師和大伙都說我智慧大,在那裡參禪屈材料,讓我到這裡來跟法師學教,將來當法師利益人天,混飯(宏範)三界。」
這時知客師點點頭,予以哂笑,沒再言語。心想:這個半吊子二百五,不知在那裡受人愚弄,跑到這裡來。又想:法師有話在先,如果有學教人來,對他客氣點,因他千里遙遠跑來學教,無論如何,要把他留下。這次好容易來這麼個寶貝學教的,正巧滿他的願。
於是先到方丈寮,(諦老此時在溫州頭陀寺作住持)傳稟一聲。法師說:「讓他來吧!」知客師並沒好臉,把持律法師領去,問訊展具,頂禮三拜。
法師問他:「你想發心學教嗎?」「對拉!」持律師說:「我在金山時,因為曬蠟,他們說我智慧大,在那裡參禪屈材料,讓我到這裡來跟你學教當法師;將來混飯(宏範)三界,利益人天!」
法師看看他這個人,又聽他說這話,心裡早已明白,知道他是一個愚痴人,受人愚弄;但無論鈍根利根,只要發心學教,就不能拒絕他。法師對他說:
「既然你願意發心學教,就不要怕吃辛苦,不要怕受罪!首先要在常住行苦行,早晚多在佛前拜佛求智慧。經典抽空慢慢學,不要著急,久而久之,法師自然學成了。」
以後,持律法師首先在那裡當圊頭,除糞、挑水、掃地、以後又行堂、擦桌子、洗碗、早晚在佛前拜佛,得工夫找人教給他五堂功課,一點閒空不留。
法師平常對他也很注意,等他把五堂功課學會後,又找人教給他背《楞嚴經》、《法華經》。因他平素聽《法華經》聽不懂,又教他背《法華經會義》和《楞嚴文句》。最初時,教他幾句,以後又教他幾行,所謂「鋼梁磨繡針,功到自然成。」
經過十幾年的功夫,他把這些經文全都背過了,提起某一段來,他都很熟悉的。以後他不但能聽經聽得懂,而且還掛副講牌替法師代大座講經,一切教理文相,像得語言三昧那麼熟悉清楚。
可是直到他代大座講經時止,他行堂的這個苦行單,始終沒扔下。往往在迎請法師時,找不到法師,看他還在齋堂里扎著圍裙洗碗呢。
後來法師看他已經當副講,不讓他再行堂,他堅持不許,每天仍是行完堂後,再搭紅祖衣上大座講經,下大座後去鋪堂,有時法師應外埠去講經,也讓他跟著去代座。
原先在金山當維那的那位師父,還有當時弄聳他的那幾個人,聽說曬蠟的法師,已竟能開大座講經,心裡都很慚愧!嘆為不如。以後還跟他去請教,相見赧然。果然持律法師講經時,那位維那師,又屈駕給他當維那,愚弄他的人,也列座聽經。總算他們的話,都沒落空,到後來都兌現了。
起初他去跟諦老求學時,才三十幾,直到他五十幾歲時,諦老應南京毗盧寺講《法華經》,他隨從去代座,不幸他就在這裡圓寂了!臨終時,預知時至,種種祥瑞。他死過之後,諦老非常難過,深為惋惜!
大家請想:他是一位極愚痴的人,人都以曬蠟法師稱呼他、耍笑他。可是他在幾十年光陰里,對學教、對修行,都能獲得了成功。縱然沒證得涅槃極果,最低限度,他是往生西方了。這原因就是他有恆心,有行力,能吃苦,看的破,放的下!
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,勤苦就是人生的美德!現在諸位的聰明才智,大概都比持律法師強多少倍,如果能發心在「行」上多加註意,無論世出世間的事,就沒有不成功的。
當代大德如印光老法師、諦閒老法師、弘一律師、虛雲老和尚等,莫不言顧其行,以躬行實踐而成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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